1891年的春天,命运的齿轮终于在杰西·利弗莫尔的生活中咔嚓一声转动。十四岁的他,瘦小却倔强,站在这个小镇的尽头,眼中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决。命运要将他塑造成一个平庸的农场工人,但他知道,那不是属于自己的未来。
这一年,父亲海勒姆利用法律的漏洞,单方面终止了儿子的学业。根据当时的规定,孩子在14岁生日之后,父母有权让他们离开学校,无需顾及孩子的意愿或母亲的反对。于是,在一个晦暗的清晨,海勒姆丢给杰西一套粗糙的农场服,冷冰冰地宣布:“你上学的日子结束了,从今天起,你要为这个家出力。”这套衣服沉甸甸地砸在杰西的手上,像一副枷锁。那一刻,他感到愤怒,却也无力反抗。
劳拉对此感到痛心不已。她知道丈夫的固执和冷酷,也知道儿子的天赋和潜力。她意识到,如果杰西留在农场,他的未来无异于被摧毁。尽管劳拉爱着自己的家庭,但面对海勒姆,她几乎失去了沟通的能力。夫妻之间的裂痕日益加深,而她心里最深的牵挂,是如何帮儿子挣脱这片禁锢的土地。
杰西也没有向命运妥协。他在母亲面前坦白了自己的计划:离开农场,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。“我不会在这里浪费生命,”他坚定地告诉劳拉。这份决心让劳拉感到既害怕又骄傲。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杰西的脚步,只能竭尽所能地帮他准备好这次离别。
于是,母子之间开始了一场秘密的密谋。杰西明面上每日与父亲和哥哥一起工作,默默承受着枯燥而沉重的农场劳动。而劳拉则在背地里悄悄攒钱,将每一枚硬币藏在针线盒里。她的零用钱本就少得可怜,但她用尽一切办法节俭,几个月后终于积攒下了6美元——那是一张通往波士顿的“船票”。
这一切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迎来了高潮。杰西假装病倒,躺在床上不肯起身。劳拉配合着他的演技,一边摸着他的额头,一边对海勒姆说道:“他发烧了,今天下不了床。”海勒姆怒火中烧,想强行把儿子拽起来,却被劳拉用身体挡住了去路。
“够了!让他歇一天吧!”劳拉声音颤抖,却没有退让。最终,海勒姆不情不愿地扔下他们,骂骂咧咧地走向田地。
当他的身影消失在田埂的尽头,劳拉迅速行动起来。她将杰西仅有的几件衣物装进行李袋,递到他的手上,然后拉着他悄悄地溜出了农舍。他们低着头,避开海勒姆的视线,走到大路边,等待着希望的到来。一辆马拉的货车正缓缓驶过,劳拉挥手示意停车。车夫说他的目的地是波士顿,劳拉毫不犹豫地付了五美分,将杰西送上了车。
离别时,母子俩紧紧拥抱在一起。劳拉的眼泪簌簌而下,但她努力维持着微笑。“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支持你。”她颤声说道。
杰西没有哭。他抬起头,望着母亲坚定地点了点头,然后迅速爬上马车,坐在车夫身旁。他回头看了一眼熟悉的乡村景色,那片曾经束缚他的土地,正慢慢被抛在身后。他挥了挥手,示意车夫继续前行。
那一天,十四岁的杰西·利弗莫尔离开了阿克顿,离开了父亲的掌控,带着母亲的希望与爱,踏上了通往波士顿的旅途。他知道,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,而他的名字,将从这个小小的农场走向更广阔的天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