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转机

两周后,利弗莫尔的心情渐渐从黑暗中挣扎出来。他不再忍受自怨自艾的折磨,而是开始正视自己的处境。他清楚地知道,逃避只能让问题更加严重,于是鼓起勇气返回了哈里斯·赫顿的办公室,准备面对一切未知的后果。

走进那间熟悉的大厅时,他的心中如擂鼓般怦怦直跳。所有的最坏可能性在他脑海中翻滚:账户被关闭,家具被扣押,甚至连那块珍藏的怀表也可能被夺走。他本以为会面对愤怒的责难或冷酷的嘲笑,但出乎意料的是,迎接他的竟是一种出奇的平静。

大厅里的人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,和往常一样低声交谈,忙着盯着报价带上的数字。利弗莫尔惊讶地发现,所有人对他的到来毫不在意,甚至还热情地与他打招呼,仿佛他只不过是去度假了两周。

“杰西!”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疑虑。那是吉姆·哈里斯,加拿大人,哈里斯·赫顿的联合创始人之一。利弗莫尔一进门,哈里斯便快步迎了上来,伸出大手紧紧握住他的手:“我想,你就是杰西·利弗莫尔吧!”那语气中带着一种欣赏的意味。多年后,当利弗莫尔已经成为华尔街的传奇人物时,哈里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,承认这句话仿佛是冥冥之中的直觉。

哈里斯是个极具人格魅力的人,他欣赏那些在逆境中不轻言放弃的人。他听说过利弗莫尔的故事,对他的困境表示了浓厚的兴趣。他的态度既温暖又坦率,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姿态,这种真诚让利弗莫尔感到意外的宽慰。

接下来的谈话让利弗莫尔更加吃惊。赫顿并没有因为他欠了500美元而将他逐出门外。相反,他对利弗莫尔的窘境表示了深切的理解,并邀请他一起商量解决方案。利弗莫尔提出,他可以通过每月50美元的方式分期偿还债务,同时请求暂停账户操作,直到还清为止。然而,赫顿显然有着更大的打算。

“我们可以帮你重新开始。”赫顿语气平和,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坚定。他提议向利弗莫尔提供一笔1000美元的资金,用于重启他的交易生涯。

听到这个提议,利弗莫尔愣住了。他没想到赫顿竟然愿意冒险,把钱交给一个刚刚输得一干二净的年轻人。但更让人意外的是,利弗莫尔竟然断然拒绝了这份慷慨。

“我不能接受这笔钱。”他摇了摇头,语气坚定却带着一丝惭愧,“如果我接受了,我怕会再次失败。这笔钱对我来说,不仅不会帮我振作,反而可能成为新的负担。”

哈里斯在一旁注视着利弗莫尔,眼中闪过一抹欣赏。他见过太多债台高筑、为了获得喘息机会而编织谎言的人,但利弗莫尔的坦诚和自知之明却让他感到耳目一新。

“那么,你打算怎么办?”赫顿略微皱眉,带着关切问道。

利弗莫尔毫不迟疑地答道:“我需要回到对赌行去。那是我熟悉的领域,我知道如何在那场游戏中赚钱。只有积累起足够的资本,我才能有资格再次进入这里。”

他说得毫不掩饰,甚至还大胆地提出请求:“如果您愿意支持我,把那笔钱以出纳支票的形式交给我,我可以用它在对赌行里东山再起。”

赫顿没有立刻回答。他和哈里斯交换了一个眼神,然后一同走出房间,来到走廊里低声商议。利弗莫尔坐在椅子上,心跳如雷。他清楚,这次谈话的结果将决定他的未来。他也知道,这个请求极为大胆,甚至有些厚颜无耻,但他别无选择。

几分钟后,哈里斯和赫顿回来了。与之前的沉思不同,此刻的哈里斯脸上挂着微笑。他走到利弗莫尔面前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杰西,我们不会给你1000美元,而是2000美元。这笔钱是给你的,不需要任何担保或承诺。你可以拿着它去任何地方,做任何你觉得正确的事情。”

利弗莫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这样的信任和慷慨令他感到如释重负,却又深感压力。他知道,这笔钱不仅仅是一次机会,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期望。

总出纳很快带来了一张开给利弗莫尔的2000美元支票。当他签字时,赫顿拍着他的肩膀说道:“祝你一切顺利,杰西。希望你很快能回来。”

没有文书,没有抵押,没有约定。这笔钱只是来自哈里斯和赫顿的信任。多年后,利弗莫尔回忆起这一天时,仍然感慨万分:“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,我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。”

走出办公室时,利弗莫尔手中的信封仿佛是一块重达千斤的石头。他知道,自己不能辜负这份信任。他的下一步,必须是赢回来,而且是加倍地赢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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