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章 狙击

寒风夹着海潮的腥味在霍博肯的街头徘徊,这座新泽西州的海滨小镇,看似与金融游戏毫不相干,却因克里斯蒂在这里开设的新交易大厅而陡增几分喧嚣。这里离曼哈顿的灯红酒绿只隔着一条河,虽不如华尔街那般风起云涌,但对于那些追逐梦想的投机者来说,却是一个合法“擦边”的新乐园。

杰西·利弗莫尔听到消息时,心里瞬间点燃了希望。这家新开的交易大厅,就像一个未被探知的猎场,职员们大多经验不足,不太可能认出这个曾在克里斯蒂名下各地商号掀起风暴的“豪赌小子”。他尤其将目光锁定在周六,那是市场交易的短暂时段——一个不易引人注意的日子。

周六清晨,利弗莫尔早早来到霍博肯,街道上弥漫着咖啡和面包的香气,他的脚步却径直通向克里斯蒂的交易大厅。推开门时,他抬眼扫了一圈,正如他所预料,这里并没有什么老练的经理或严阵以待的监控人员。柜台后的职员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,年轻的面庞上还挂着几分倦意,身边是几个跑腿的行情书童,忙着传递纸条。利弗莫尔走上前,带着些许拘谨的笑容,用刻意装出的生涩语气和职员聊了起来。

“我听说这里可以交易股票?”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,仿佛只是个刚刚踏入投机世界的门外汉。

职员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扫,见他没有老手的气场,便放下戒备,甚至还主动推荐了一些热门股票。利弗莫尔微微一笑,佯装认真听取建议,内心却已暗暗盘算起自己的计划。

整个一周的行情早已烂熟于心。利弗莫尔知道,市场的上涨几乎已经到达极限,周末的到来通常会引发一波调整,特别是在最后的收盘时刻。他坐在大厅一角,静静观察着行情报价机吐出的数字,像一只耐心的猎豹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。

当时间指向上午11:15时,他知道,是时候出手了。他走向柜台,毫不犹豫地下单做空了1500美元的股票。年轻的职员满脸堆笑地接过钱,似乎并未察觉这是一次精心设计的狙击。

几分钟后,他又加码了一倍,随后是三倍。每一笔交易都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张力,仿佛下一刻市场便会反扑。但利弗莫尔的判断无比精准,市场真的开始向下滑落。其他交易员显然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,开始纷纷获利了结,股价应声下跌。

“我希望你能赚很多钱,”职员轻佻地对他说,语气里充满着不以为然。然而,就在这句调侃还未落地时,市场如瀑布般崩落,股价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下滑。

45分钟后,利弗莫尔平掉了所有头寸,利润已经高达5100美元。这是一次精准到近乎艺术的操作,他用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,将2000美元翻了两倍半。大厅里的气氛凝固了。职员低头盯着账单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他反复核对数字,每次结果都一样:利弗莫尔赚了,而这家店却亏空了。

更糟糕的是,利弗莫尔并不是唯一一个获利者。他的大胆下注似乎激发了大厅里其他赌徒的跟风,他们纷纷押注同样的方向,最终导致职员需要支付的金额远远超过了他的库存现金。

“你得等到星期一,”职员满脸愁容,几乎要哀求利弗莫尔了,“我现在的钱连你的本金加一点点利润都不够付。”

利弗莫尔冷冷地盯着他,手指轻轻叩击着柜台。他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,但眼前的职员显然已经吓坏了。他稍微缓和了语气,答应只拿走本金和800美元利润,剩下的款项等到周一再付。

离开大厅时,利弗莫尔的心情复杂。他知道,这笔钱他应该能拿到,但这场交易无疑也给克里斯蒂的新业务敲响了警钟,他明白,自己恐怕再难有机会在这里继续交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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