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06年4月18日,星期三清晨,杰西·利弗莫尔正沉沉地睡在纽约的旅馆房间里。前一天深夜,他匆匆赶回纽约,试图亲临华尔街,守护那笔令人忐忑的空头交易。然而,他并未意识到,一场席卷整个国家、甚至改变他命运的灾难正在另一端的大陆悄然降临。
3000英里外的加利福尼亚州,旧金山正处在凌晨5点的宁静中。街道空无一人,偶尔有几只猫沿着人行道游荡,城市在低温的薄雾中显得格外安详。然而,这份安详在片刻后被撕裂得粉碎。
圣安德烈亚斯断层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闷响,随后整个大地开始扭曲和震颤。最初的震动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,但仅仅过了短短20秒,地球仿佛终于释放了全部怒火。一场长达42秒的8级大地震将这座城市彻底击垮。
山脊崩塌,河道逆流,裂缝如利刃切开了地表,大片的土地从原处移位,幅度甚至高达28英尺。断裂带延绵近300英里,如伤口般撕裂了整个加州。旧金山的木质建筑在地震的蹂躏下像纸片般坍塌,砖石如雨般散落,尘土遮天蔽日。那些未倒下的房屋也在摇摇欲坠中濒临崩塌。
当城市逐渐从震后的混乱中喘息时,更大的灾难却随之而来。地震引发的天然气管道破裂导致了大规模火灾,火舌迅速吞噬了木质建筑。最初还算有秩序的灭火行动很快失控:水管网在地震中被彻底破坏,消防队员们只能用沙土扑救,但效果微乎其微。
更糟的是,旧金山消防局局长丹尼斯·沙利文因在地震中受伤而昏迷不醒,指挥系统陷入真空,整个灭火工作群龙无首。面对无可匹敌的火势,一些消防员尝试用爆炸来开辟防火隔离带。然而,由于经验不足,这些爆炸往往适得其反,反而点燃了新的火源。
火灾以摧枯拉朽之势蔓延,12小时后,整个城市已陷入火海。火光映红了天际,黑烟笼罩之下,人们的哭喊声和呼救声此起彼伏。
就在这片混乱中,另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现象浮现了出来。一些房主为了争取保险赔偿,居然开始故意纵火焚烧自己的房屋。在那时的保险条款中,火灾损失是受保的,而地震造成的破坏却不在赔偿范围内。这种为了自保的荒唐举动,加剧了城市的毁灭。
到48小时后,火势终于减弱,但旧金山三分之二的地区已经化为灰烬。街道被烧得面目全非,曾经繁华的社区变成了焦黑的废墟。41万居民中,有近30万人无家可归。被废墟逼到绝境的人们不得不涌向城市的边缘地带,在海滩上搭起帐篷,或是栖身于由军队提供的临时住所中。
在纽约,杰西·利弗莫尔自然无从得知这些细节。他醒来的时候,只感到身体有些疲惫,心里却燃起一股不安。他无数次告诉自己,联合太平洋的空头头寸也许是一个错误,但他那种神秘而强烈的直觉又在不断提醒他,一切或许都在酝酿一场转机。
他未曾想过,这场转机竟然来自一场千里之外的地震与火灾。而这场灾难的余波,将在不久之后直击华尔街,掀起一场他梦寐以求的大变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