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孤注一掷

1906年4月18日正午时分,纽约的空气仿佛静止一般,华尔街的喧嚣在春日的阳光下显得意外的从容。杰西·利弗莫尔正坐在E.F.赫顿公司的办公室里,眼神紧盯着联合太平洋的股价图,仿佛要从那些起起伏伏的曲线中解读出命运的启示。他已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度假,但除了赫顿本人,没人知道原因。

交易大厅的人偶尔瞥向利弗莫尔,他的突然现身引发了不小的猜测。毕竟,这个男人以敏锐的市场嗅觉闻名,他的每一次果断出手都像风暴前的预警信号。

不久后,一份从旧金山发来的简短电报打破了午间的平静。“旧金山发生地震,损失尚不确定。”简短的几行字最初未能在市场上激起太大波澜。晚间的新闻头条虽然已经改为“旧金山地震灾难”,但报道仍显得谨慎乐观。消息称,地震虽然严重,但火灾可控,灾后重建指日可待。市场的反应淡定得近乎冷漠,股市不仅没有大幅下跌,反而保持了令人费解的强势。这种反常让华尔街的投资者们松了一口气,却让利弗莫尔更觉不安。

第二天,新的消息传来,旧金山的情况远比初报更为严峻。火势已难以控制,整座城市几乎化为一片焦土。即便如此,市场依旧顽强地挺立着,仿佛灾难发生在另一个世界。

利弗莫尔走进赫顿的办公室,关上门,一脸凝重地对他说:
“埃德,情况比报纸说的严重得多。我需要追加信用,空头联合太平洋5000股。”

赫顿愣了一下。他的朋友一向大胆,但这次似乎格外笃定。这种直觉究竟源自何处?赫顿无法得知,但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,他选择了相信。几分钟后,他在文件上签了字。

利弗莫尔的持仓迅速增加到1万股,但市场的顽固依然让他百思不得其解。那天下午晚些时候,赫顿的脸色苍白地找到了他,手中握着一封最新的电报:“杰西,我们的旧金山办事处……被烧毁了。到现在,我们还联系不上任何员工。”

消息让两人短暂地沉默。如此深重的灾难,却没有击垮华尔街的强势行情,这样的市场逻辑实在让人困惑。

“埃德,你最好也放空一些自己的投资组合。”利弗莫尔低声建议道。

赫顿点了点头,但他的犹豫仍清晰可见。这种逆势操作无疑充满了风险,而这场灾难究竟会对市场造成多大冲击,谁也无法确定。

利弗莫尔也并非完全心安。他的朋友杰克·彼得斯此时从棕榈滩赶回纽约,不断在他耳边耳语,试图说服他收手。

“杰西,你搞错了,”彼得斯语气笃定,“加州的事不可能动摇整个市场。牛市还会继续,你会像其他空头一样,被市场晒成干皮!”

彼得斯的“乐观”反而让利弗莫尔愈发坚定。他冷冷一笑,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。

那天晚上,利弗莫尔再次敲开了赫顿的办公室门。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几近疯狂的光芒:“埃德,我需要再追加1万股空头头寸。”

赫顿沉默了片刻,再次签署了文件。

现在,利弗莫尔的空头仓位攀升至2万股,市值接近350万美元。这是一笔令人咋舌的赌注,甚至在华尔街历史上都堪称惊人。而这一切的开端,仅仅是来自一份与众不同的预感。

“联合太平洋不会再涨了,”利弗莫尔喃喃自语,“它根本不可能涨。”

他的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,却带着一种笃定到无懈可击的力量。这一刻,他早已不是简单的交易者,而像一个赌徒,一个全押手中筹码,静待命运裁决的孤胆英雄。

他的直觉告诉他,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,而他,已站在风暴的中心,等待那致命的一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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