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07年10月24日，星期四，上午11点
纽约证券交易所的空气已经凝固，宛如风暴前的海面，平静得可怕。
总裁兰塞姆·托马斯紧紧攥着电话，他的手心满是汗水。
“詹姆斯，我需要你马上来一趟。”
电话那头，国家城市银行行长詹姆斯·斯蒂尔曼沉默了一秒钟，然后只回答了一个字：
“好。”
托马斯挂上电话，长长地出了口气。他明白，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后努力了。
半小时后，斯蒂尔曼推开了交易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。
这位银行业巨头目光冷峻，面无表情。他的沉默向来是一种武器，能让谈判桌上的对手感到窒息。但今天，他没有时间玩心理战。
托马斯开门见山：“我们撑不住了，交易所必须提前两小时关闭。我不知道如果关了，还能不能再开。”
斯蒂尔曼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。交易所如果关门，意味着整个华尔街的金融体系将在顷刻间崩溃。
“你不能这么做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。
“我没有别的选择。”托马斯苦笑道。
斯蒂尔曼没有继续争辩，他知道单靠自己也无法解决问题。他思索片刻，缓缓说道：“这件事，我们得去找摩根先生谈谈。”
五分钟后，斯蒂尔曼带着托马斯，坐上了自己的汽车，在混乱的纽约街头疾驰而过。
他们的目的地：麦迪逊大道，J.P.摩根的家。
抵达时，摩根宅邸的大门已经打开，仿佛等待他们已久。
斯蒂尔曼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，他直接跨进门廊，将外套随手扔给满脸震惊的管家，而管家则顺手拽下托马斯的外套，快步带他们走向书房。
托马斯从未见过摩根，更别说踏入这座传奇人物的家中。他一边走，一边忍不住打量着这座豪华却低调的宅邸。
屋内陈设庄重古朴，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雪茄香气，一座巨大的壁炉熊熊燃烧，映照出一张深思熟虑的面孔——皮尔庞特·摩根。
斯蒂尔曼和托马斯站定，等待摩根开口。
摩根没有抬头，只是缓缓地抚摸着自己那浓密的胡须，眼神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一摞文件。
良久，斯蒂尔曼咳嗽了一声，向身旁的托马斯轻轻示意。
托马斯终于鼓起勇气，开口说道：“摩根先生，交易所必须提前关闭。我们没钱了。”
摩根挥了挥手，语气平静得可怕：“你们平时几点关门？”
托马斯一愣。他本以为摩根会问资金缺口、贷款展期、市场流动性，可他竟然问这么简单的问题？
“呃……下午三点。”
摩根终于抬起头，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托马斯的灵魂，他缓缓摇了摇手指：“今天，不能提前哪怕一分钟。”
托马斯的心猛地一沉。
摩根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：“如果你们关门，会发生什么？”
斯蒂尔曼沉声回答：“这将是灾难性的。我不相信它还能再开。”
摩根点了点头，靠回椅背，眼神幽深。在壁炉的火光映照下，他的脸庞显得如同石雕一般冷峻。
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，只有木柴在火焰中发出噼啪声。
十秒钟后，摩根终于开口：“你们回交易所，告诉他们——会有资金供应他们的。”
托马斯的眼睛猛然睁大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急切地问：“哪儿来的资金？”
摩根淡然地回答：“从银行来。”
托马斯再也顾不得多问，他几乎是跑着冲出房间，冲着门口的管家大喊：“我的外套！”
斯蒂尔曼的司机已经在外等候。不到八分钟，托马斯便已回到交易所，他直奔资金融通柜台，用尽全力大喊：
“资金会来！摩根先生保证的！”
大厅瞬间安静，所有人都怔住了。
没有人问细节，没有人质疑来源，甚至没有人去考虑摩根是否真的有能力兑现这句话。
因为那是摩根的承诺。
在这个时刻，在这个市场里，摩根的承诺比任何合约、任何银行担保都更有分量。
经纪人们松了一口气，但仍然紧张地站在资金融通柜台前，等待那个真正决定市场命运的时刻。
资金，真的会来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