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一点半,托马斯风驰电掣地冲回了证券交易所,带来了一个消息——摩根承诺,资金正在路上。
消息在大厅里炸开,人们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盯着资金融通柜台,期待奇迹的降临。然而,在摩根的麦迪逊大道宅邸里,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。
托马斯离开后,摩根将目光转向詹姆斯·斯蒂尔曼。这两位华尔街最具影响力的金融家并肩而坐,脸上写满了沉思。
“我们承诺了资金,现在问题是——钱在哪里?”斯蒂尔曼率先开口,语气带着一丝担忧。
摩根没回答,只是掏出雪茄盒,抽出一支哈瓦那雪茄,慢条斯理地点燃。房间里充满了厚重的烟草香气,这让他能够集中思考——或者说,掩饰他的沉默。
几秒钟后,他终于下定决心,叫来了自己的私人经纪人,同时也很巧合地发现,律师约翰·阿特伯里就在隔壁房间,正在处理美国信托公司公司的股票交易。
摩根抬起头,简短地吩咐:“约翰,去交易所,带上1000万美元。”
阿特伯里没有多问。他是摩根的亲信,摩根的命令不需要解释。
他刚一踏出房门,摩根的管家已经恭敬地递上了大衣,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。门外,摩根的司机早已发动引擎,随时准备出发。
阿特伯里带着资金直奔证券交易所,而摩根和斯蒂尔曼却没有停歇。
摩根走向书桌,拿起鹅毛笔,开始起草一封封信件。他的秘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,迅速整理名单,给纽约所有主要银行的总裁们写下私人邀请。
“下午三点,务必前来摩根先生宅邸。”
信差们立刻被派遣而出,但事实上,许多银行家早已猜到摩根会召集他们,一些人甚至已经踏上了前往麦迪逊大道的路。
他们太了解摩根了,知道他不会让市场就此崩盘。
但此刻,这位华尔街的国王此刻也并不好受。
他感冒了,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,却始终未曾停下工作。
他的午饭——或许应该说,他根本没吃午饭,而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雪茄,靠着尼古丁和意志力撑住。他知道,今晚,将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表演。
下午三点,银行家们鱼贯进入摩根的书房。
他们一个个坐下,环视四周。长桌上摆满了厚重的账本,壁炉里燃烧着噼啪作响的木柴,而主位上的摩根,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全员到齐。
当最后一位银行家落座后,摩根将雪茄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,缓缓开口:
“诸位,今晚之前,我们必须筹集2500万美元,否则证券交易所将永远关闭。”
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死寂,接着,众人爆发出低声的交谈——不安、疑虑、惊愕,全都写在脸上。
一位银行家率先开口:“摩根先生,我们已经借到了极限,市场上的资金已经枯竭。”
“是啊,我们已经无力提供更多贷款了。”另一位银行家附和道。
摩根没有回答,而是用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,嘴角微微翘起:“不是还有准备金吗?”
银行家们相互对视,有些人脸上露出犹豫,有些人则皱起眉头。
终于,有人试探性地回答:“摩根先生,我们的准备金已经接近法律规定的最低限度……”
摩根猛然向前倾身,眼神锋利如刀,语气不容置疑:“动用准备金!这正是准备金该发挥作用的时候!”
整个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。
银行家们面面相觑,终于,有人率先点头:“……你是对的。”
摩根没有给他们更多时间犹豫:“现在,把数字写下来。”
在摩根的敦促下,银行家们开始承诺资金。
十二位银行家,各自大概平均认捐200万美元,总共筹集了2360万美元。
尽管这笔钱仍然低于摩根最初要求的2500万,但已经足以让市场维持下去。华尔街,从破产的边缘被拉了回来。
当最后一个银行家放下手中的笔时,摩根终于靠回椅背,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他端起酒杯,轻轻抿了一口,然后点燃了又一根雪茄。
“先生们,”他缓缓说道,“我们救了自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