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日下午,纽约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气息,仿佛整个金融世界都屏住了呼吸。摩根信守承诺,美国钢铁正式签署了以每股90美元收购田纳西煤铁公司的协议,这笔交易足以拯救濒临破产的摩尔-施利公司。
然而,这只是最容易的部分。真正的考验,才刚刚开始。
这笔收购交易有一个致命的法律问题——它几乎铁定违反了《谢尔曼反托拉斯法》。
美国钢铁公司已经控制了全国钢铁市场60%的份额,如今再吞并田纳西煤铁公司,市场垄断地位将进一步巩固。在正常情况下,这种交易绝对不会被批准,更何况美国总统西奥多·罗斯福正以打击垄断为己任。
如果他批准了摩根的计划,等同于背叛自己的政策立场和选民的信任。
但如果他否决了收购方案,华尔街可能会在下周一开盘时陷入更深的恐慌,进而导致一场金融风暴。
摩根明白,罗斯福的决定关乎整个国家的金融命运,因此,他不能让总统有太多犹豫的空间。他需要行动,需要在市场开盘前得到总统的答复。
摩根派出了两位钢铁业巨头——亨利·弗里克和贾奇·加里,让他们连夜乘火车赶往华盛顿,直接向总统陈述利害关系,争取一纸豁免。
但周日晚上没有定期火车。
摩根没有半点犹豫,立刻打电话给铁路公司的总裁,调度了一辆挂着摩根私人普尔曼豪华车厢的专属机车,让它以最快的速度,将两人送往华盛顿。
火车穿越夜色狂奔而去,带着整个华尔街的命运。
清晨,当弗里克和加里到达华盛顿时,他们径直前往白宫。
但罗斯福的幕僚长命令不准他们进入。
“总统不会见你们。” 门口的警卫冷漠地说道。
弗里克和加里面面相觑——他们被挡在了白宫之外,连面见总统的机会都没有!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华尔街的钟声已经开始倒计时,金融危机仍在阴影中潜伏。两人被迫暂时住进旅馆,并立刻拨通了摩根的电话。
电话在凌晨时分响起,摩根的男仆匆匆叫醒了他。
摩根听完汇报后,并不感到惊讶,他知道罗斯福不会轻易让步。但他不会就此罢休,他还有另一张牌可打。
摩根拨通了美国内政部长詹姆斯·加菲尔德的电话,他需要一位更有影响力的盟友来撬开白宫的大门。
加菲尔德接起电话后,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“这件事必须立刻解决。” 加菲尔德语气凝重地说道。
他随即亲自安排了一次在周一开盘前的总统早餐会议,在证券交易所开盘前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,罗斯福必须做出决定。
周一早晨,罗斯福终于坐在了椭圆形办公室的会议桌前,对面是美国国务卿埃利胡·鲁特,桌上摆放着田纳西煤铁公司并购案的全部文件。
他们的时间,只有半个小时。
罗斯福深知这项收购意味着什么。
他回忆起自己担任总统以来,一直在与托拉斯和垄断企业作斗争。如果现在允许这笔交易通过,是否意味着自己在资本的压力下低头?
但另一方面,摩根的逻辑同样无懈可击——如果不允许收购通过,华尔街可能会在开盘时彻底崩溃,引发比之前更严重的金融风暴,甚至波及全国经济。
罗斯福在权衡,鲁特在旁沉默地翻阅文件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墙上的钟摆滴答作响,纽约证券交易所开盘的时刻正步步逼近。
最终,罗斯福缓缓地叹了口气,他做出了决定:
“我不会反对这桩买卖。”
他放下钢笔,抬起头对鲁特说道:
“在这种情况下,我想,没有人会因此而批评我。”
总统的决定被立刻传达给弗里克和加里,他们几乎是冲出白宫,立刻拨通了摩根的电话。
时间是上午9:55分,距离纽约证券交易所开盘,还有5分钟!
摩根接起电话,听到对方传来的消息后,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。
这一战,他赢了。
消息迅速在华尔街传开,纽约市场的紧张情绪瞬间缓解,交易大厅里爆发出一片欢呼。
当天,《商业与金融纪事报》在头版报道了这一事件,称其为“一次历史性的胜利”。
而在证券交易所的大厅里,杰西·利弗莫尔站在自己的交易席前,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。
他手中的多头仓位,此刻正飞速上涨。
“看来,我的决定是对的。” 他低声说道。
就在一周前,他还是空头英雄,如今,他再次成为了市场上的赢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