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08年6月初，纽约，滨河大道194号。
西奥多·派斯站在公寓楼前，抬头望向这栋气派的建筑。夕阳洒落在哈德逊河面上，波光粼粼，映照着整座城市的繁华。他整了整西装，跟随看门人走进电梯，直奔杰西·利弗莫尔的公寓。
房门打开时，利弗莫尔已经等在那里。
这位传奇投机者一身家居服，显得悠闲自在。他微笑着迎接派斯，带他走进起居室。两人坐在大凸窗前的棕色皮沙发上，哈德逊河的景色在夕阳的映衬下如梦似幻，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温暖的金色光辉中。
他们先是闲聊了一会儿，话题自然地转向了市场。两位投机界的高手谈起棉花价格的波动，谈起过去几个月市场的疯狂，又聊到各自的交易理念。他们的语气轻松，言语中却透着精明的算计和交易者特有的敏锐直觉。
派斯并不急着进入正题。他很清楚，让利弗莫尔接受他的提议，不能操之过急。
过了很长一段时间，派斯终于放下手中的雪茄，微笑着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。
“利弗莫尔先生，我有一个想法——或许我们可以联手。”
他靠在沙发上，语气平静，但眼神锐利。
“您是当今市场上最敏锐的交易者之一，而我拥有第一手的信息。无论我得到什么内幕消息，在对外公布之前，我都会立即通知您。而您的职责，就是进行实际交易，把这些信息转化为利润。”
派斯说完，端起酒杯，轻轻抿了一口，看着利弗莫尔，等待他的反应。
利弗莫尔愣了一下，他没有想到派斯会提出这样的合作。
派斯当然知道如何打动人心。他恭维道：“您在交易上的天赋，远胜于我。我擅长分析，擅长收集信息，但真正能在市场中操盘获利的人，是您。”
利弗莫尔听到这里，心里一阵得意。
他是人，他也有虚荣心。被这样一位业界大人物称赞，怎能不感到受宠若惊？但他很快清醒过来，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。
“这听起来的确是个好主意，”利弗莫尔缓缓开口，“但派斯先生，交易对我来说，就像赛马。如果你给我套上两套缰绳，我就跑不动了。”
他抬起头，目光坚定：“更何况，我从不相信任何人，包括我自己。”
派斯一愣，没想到利弗莫尔拒绝得如此干脆。
“这不是‘合谋’，而是合作，”派斯耐心解释道，“我们可以互补短板——我负责信息，您负责交易，这不是完美的搭配吗？”
“派斯先生，我从不和别人搭档。”
利弗莫尔的语气比刚才更坚定了几分。
“如果我犯了错，我愿意自己承担。如果我输钱，那就是我的问题。我不喜欢拖欠债务，更不想让任何人对我的交易指手画脚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微微一笑：“更何况，我交易的乐趣，就在于与市场上的所有人公平较量。那些交易对手，我从未见过，也从未与他们交谈过。我靠自己的判断赚钱，而不是靠消息。”
派斯仍不死心，他知道这次合作的潜力，继续劝说道：“但市场是瞬息万变的，如果我们联手，我们将拥有最强大的优势。拒绝这个机会，您会后悔的。”
利弗莫尔摇摇头，语气不容置疑：“我不会后悔，因为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交易方式。”
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派斯终于意识到，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固执，还要独立。
尽管合作的谈判失败了，但两人并没有闹得不愉快。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，他们依旧聊着市场，讨论棉花价格的走势。派斯讲述了一些市场上的传奇故事，而利弗莫尔则兴致勃勃地倾听。
他们是同行，是竞争者，也是彼此尊重的对手。
当派斯准备离开时，利弗莫尔突然开口：“派斯先生，如果您愿意，我很乐意为您提供一些资金，让您能重新站起来。”
派斯顿了一下，随后缓缓摇头。
“我来这里，不是为了要钱，而是为了您的交易经验。”
利弗莫尔点点头，对派斯的拒绝心生敬意。他见过太多失败的交易者，他们在市场上败得一无所有，然后四处寻求金主扶持。但派斯不同，他虽败犹荣，仍然保持着投机者的骄傲和尊严。
利弗莫尔站起身，与派斯握手：“那我就祝您好运了。”
派斯微笑着点头：“市场总会再给我机会的。”
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，哈德逊河上浮现出点点灯光。
这一天，他们是朋友，是对手。未来，他们或许会在市场上再次交锋，或许会成为真正的盟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