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的第二周,利弗莫尔的赌局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刻。
棉花市场的风暴越积越强,他与看空者之间的对峙,已演变成一场谁先眨眼的较量。
最终,利弗莫尔先眨了眼。
如果农民联盟仍然团结,价格就能撑住。
如果种植者坚持不抛售,利弗莫尔就不会输。
但正如派斯所预料的那样,联盟开始分崩离析。资金短缺的农民一个接一个倒下,开始以远低于9.90美元的价格偷偷出货,企图抢在崩盘前落袋为安。
一旦有人开了先例,市场就像被刺破的堤坝,无数恐慌的卖单涌入。曾经信誓旦旦的协议瞬间变成了一张废纸——没人再顾得上遵守承诺,每个人都只想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。
利弗莫尔还在死守阵地,派斯却已经换了战袍。
在某个时刻,派斯一定看清了局势,意识到这场游戏已经无法挽回。
他迅速抽身,转头加入了空头的阵营,站在了利弗莫尔的对立面。
他成了那个压垮利弗莫尔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8月12日,风暴真正袭来。
棉农们同时向市场抛售棉花,价格断崖式下跌,空头趁势猛攻,摧毁了所有试图维持价格的努力。
一夜之间,每包棉花的价格狂泻4美元。
市场上的卖单是买单的20倍,毫无悬念地,利弗莫尔被彻底击溃。
《纽约时报》的报道如同一记响亮的丧钟:棉花价格在一周内狂跌4.25美元,市场彻底进入空头主导的寒冬。
而真正让利弗莫尔震惊的,不是市场的无情,而是派斯的背叛。
几周前,派斯还在疯狂买入棉花,与利弗莫尔并肩作战。
然而,就在市场最脆弱的时刻,他却清空了自己的所有多头仓位,并且做空更多的棉花,毫不犹豫地将利弗莫尔推出深渊。
他直到在《纽约时报》上看到报道,才意识到自己被出卖了。
“大部分的抛售,都是由一位本应与多头领袖保持一致的作手完成的。”
这位作手,正是派斯。
这场交易的最大谜团是:
为什么利弗莫尔明知道这是个错误,却依旧固执地不断加仓?
他自己也无法解释。
仿佛派斯给他下了某种魔咒,让他完全背离了自己一贯的交易原则。
“市场没有朝着我预期的方向发展。如果派斯是对的,市场就不该是这个样子。”
他越陷越深,越亏越补,完全失去了曾经的冷静与理智。
他曾是那个无情止损、精准出击的交易天才,可此刻,他却像个新手赌徒,被市场的潮水吞没。
44万包棉花,价值2500万美元,他把自己全盘押了上去。
越来越多的朋友向他发出警告,提醒他盲目信任派斯的危险。
但他充耳不闻。
他仍在买进棉花,试图阻止市场下跌。
这是愚蠢的交易方式。
他曾无数次讽刺那些试图操纵市场的人,如今,他竟然成为了其中的一员。
他已经不是自己了。
他成了派斯的化身。
报纸上充斥着看跌棉花的传言,市场上的空头虎视眈眈,嗅到了血腥味。
利弗莫尔终于意识到自己暴露在风暴之中。
他必须止损,必须离场。
在八月的第三周,他终于选择了认输出局。
然而,市场并不会温柔地放过他。
消息一传出,棉花价格再次暴跌。
他的损失高达400万美元。
到了8月22日,当棉花价格跌破6.50美元时,一切都已成定局。
他的棉花交易,彻底宣告失败。
等到利弗莫尔真正意识到自己身无寸铁时,一切都已经太晚了。
他几乎输光了自己在股票和商品市场积累的全部财富。
“虽然没有一贫如洗,但也仅剩下区区几十万美元。”
几个月前,他仍是华尔街最炙手可热的交易天才,坐拥数百万美元的资产。
而现在,他只能用“愚蠢”来形容自己的这场败局。
他没有按照自己的判断行动,而是在玩派斯的游戏。
他不再是站在市场浪潮之巅的猎手,而成了风暴中随波逐流的牺牲品。
“我愚蠢的演出,到此结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