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15年5月7日的午后,阳光洒落在大西洋的海面上,海水波光粼粼,仿佛是大自然用自己的方式歌颂着这片壮阔的蓝色疆域。就在几个小时前,英国豪华邮轮露西塔尼亚号才刚刚穿越了爱尔兰海,航程已经接近终点,船上的乘客们正三三两两地聚集在甲板上,享受旅途最后一段平静而安详的时光。没有人知道,一场灾难正在悄然逼近,死亡已经从深海之中张开了冰冷的双臂。
一枚德国鱼雷在幽深的水域中悄无声息地划过,犹如一条致命的银色利箭,精准地击中了这艘巨轮的侧舷。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,船身猛地一震,甲板上的乘客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甩倒在地。然而,更致命的并不是鱼雷本身,而是接踵而来的内部爆炸,它们仿佛连锁反应般撕裂了船体。海水疯狂地涌入,甲板开始倾斜,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,惊恐的母亲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,绅士们试图维持秩序,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混乱的哭喊中微不足道。整艘船仅仅18分钟便彻底沉入大海,1959名乘客与船员中,有1198人未能生还,其中包括128名美国人。
这个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,在第二天的市场上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当5月8日华尔街的交易大厅打开大门时,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不安,人们低声交谈,神色凝重,仿佛某种无形的阴影正在笼罩整个市场。投资者们已经从报纸的头条上得知了露西塔尼亚号的沉没,而更令人心悸的是,这场灾难极有可能加剧美国与德国之间的紧张关系,甚至可能成为美国加入战争的导火索。
利弗莫尔一早就站在行情报价机旁,目光紧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。他知道市场一定会有剧烈波动,但他仍然希望自己能从中找到一丝机会,或者至少能尽量减少损失。然而,他低估了市场的恐慌程度,也低估了这场突发危机对股市的冲击。
开盘不到半小时,股市就已经暴跌了20%,市场陷入彻底的恐慌。所有的多头都措手不及,投资者们争先恐后地抛售股票,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市场吞噬的牺牲品。就在几个小时前还是“黄金买卖”的交易,如今却成了定时炸弹,所有人都急于逃离。
利弗莫尔也未能幸免。他一夜之间损失了15万美元,账户里的盈利瞬间化为乌有。对于一个刚刚经历过破产、拼尽全力才东山再起的交易员来说,这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。
然而,他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懊悔或自责。
“人类之中没有哪一个能够对市场始终一贯地保持正确,能够超越引起亏损的突发事件的影响范围。”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损失,利弗莫尔的态度出人意料的平静。
他知道,自己之所以在这次事件中遭受巨大损失,并不是因为判断失误,而是因为市场本身的不可预测性。战争的阴影、全球局势的变化,这些因素往往比任何技术分析或基本面研究都更具有决定性。即便是最精明的交易员,也无法永远规避突发事件带来的冲击。
事实上,他认为自己在1915年一整年的表现仍然是值得骄傲的。尽管露西塔尼亚号事件让他损失惨重,但在年终结算时,他的经纪账户仍然有15万美元的余额——这是他实实在在赚到的钱,即便经历了股市的剧烈震荡,他仍然站稳了脚跟。
市场就像一条狂野的河流,短暂的回撤并不会改变它最终流向大海的趋势。尽管露西塔尼亚号的沉没引发了一场风暴,但它只是暂时推迟了牛市的进程。很快,市场的情绪就从恐慌中恢复过来,资金重新涌入,投资者的信心回归,道琼斯指数在1915年底收于99.15点,相较年初上涨了82%。
这一年,美国经济的强劲增长,推动着整个市场一路狂飙。战争的阴影虽然令人不安,但它同时也带来了大量的订单与需求,军工企业、钢铁公司、铁路运输行业都迎来了黄金时期。战争的炮火尚未烧到美国本土,但战争经济的浪潮已经席卷整个华尔街。
1916年,牛市继续咆哮而来,市场的热情像燎原的烈火一般蔓延开去,华尔街再次变成了一个充满机遇的淘金场,而利弗莫尔,也将迎来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一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