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17年2月的纽约,寒风凛冽,街头积雪尚未完全融化,华尔街却依旧喧嚣。 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局的最新动向,德国的无限制潜艇战让市场震荡不安,交易大厅里人头攒动,电话声此起彼伏,投机者们忙着计算新的战时机会。而此时的杰西·利弗莫尔,刚刚回到纽约,却没有急于投入市场。
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——偿还两年前的债务。
这是一份承诺,也是一份信义。
1915年2月17日。
他记得那个寒冷的日子,自己一贫如洗,身无分文。破产的消息在华尔街传开,他不得不亲自拜访每一个曾向他提供信贷的债权人,告诉他们这个坏消息。他没有律师,没有代理人,只身走进了一扇扇大门,向那些曾经信任他的人坦白:“对不起,我破产了。”
出乎意料的是,大多数人并没有愤怒、指责或咄咄逼人,反而表示理解和宽容。“杰西,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。” 许多人甚至直接免除了他的债务,他们知道在华尔街,破产并不罕见,过去的辉煌也许转瞬即逝,没人能真正预测未来。
他们从未指望能拿回这些钱。
但利弗莫尔记住了这份恩情。
1917年2月17日。
两年后的同一天,他回来了。
这一次,他不再是那个身无分文的破产者,而是一个手握120多万美元支票的交易奇才。他要亲自把这些钱送到债权人手中,带上4.5%年利息,分毫不差。
25个地址,25张支票。
他选择了亲自前往,像两年前一样,不请自来。
每当他递出那封奶油色信封,看到对方脸上震惊的表情,他的内心便多了一分平静。这些人曾经信任他,如今他要兑现自己的信义。
“杰西,你不需要这么做。”
“这些钱我们早就当作收不回了。”
“你在华尔街又东山再起了?真不愧是你!”
有人感慨、有人拒绝、有人感动,而他只是微笑,坚持把支票放在他们手里。
“你们愿意信任我,现在轮到我证明值得。”
不过,有一个人除外——约翰·皮尔逊。
在所有债权人中,他欠皮尔逊的钱最少,只有500美元,但在他破产的那段日子里,皮尔逊的催债最为疯狂。他写信、找律师、四处施压,甚至直接影响了利弗莫尔的交易活动,仿佛这500美元是决定生死的天文数字。
所以,这一次,他没有立刻去找皮尔逊。
他等着,让皮尔逊等着。
等着他亲眼看到,其他所有债权人都拿到了钱,等着他明白,自己这区区500美元根本无足轻重。
最后一天,他才去见皮尔逊。
当他把支票递给皮尔逊时,后者的表情复杂,眼中闪过一丝尴尬,又有几分不情愿的接受。
“下次如果有人欠你几百块钱,也许可以宽容一点。” 利弗莫尔淡淡地说,然后转身离去。
这一天,他终于放下了两年前的债务,也放下了那个压在心头的阴影。
夜幕降临,曼哈顿灯火辉煌,华尔街依旧忙碌。
这一天,他完成了一件在别人看来毫无必要的事。那些债务已经被免除,他完全可以不去偿还,但对他而言,这不仅是金钱的归还,更是一个男人的承诺和尊严。
他仍然是那个跌倒了无数次,却总能再爬起来的杰西·利弗莫尔。
而在他的账户里,还剩下近300万美元。
债务已清,而市场,仍然在等待着他。